==引文===
意外的省思
分類:生活雜記---比利時   2010/01/23 21:46
 
你相信預感嗎?
 
元旦過後的第一個工作天, 我帶喬去看牙醫。我若不是去看病或買藥, 平日出門一向很少想到帶健保卡,  那天不知怎的, 在出門前就特地備好, 收進皮夾裏, 平時丟三落四的兒子, 臨出門前, 居然提醒我要帶著身份證和行動電話, 我們對望了一眼, 覺得有點怪異, 他是第一次關心帶身份證的事, 何況還是由他提醒媽。
 
 一早天未全亮(雖然己經快八點了), 哆嗦著到木屋去牽腳踏車時, 草地上的殘雪都凍結成冰, 我就覺得不安, 我們得這麼騎車到城裏, 天氣好時大約需要30分鐘, 結了冰的地面不知得騎多久? 雖然大馬路上一般都撒了鹽, 沒有問題, 但兩旁腳踏車道上的薄冰經常化得慢些, 甚至還留著積雪。
 
「我們搭公車去吧 ! 」我提議。喬不願意, 因為等車換車太耗時。說不過他, 我們仍舊必須趕著出發, 還好車不多, 一路還算平順 。看完了牙, 喬要回學校趕早上最後一堂課, 我們要立刻趕回家。才出了小路快到丁字路口時, 赫然發現一僵直的條狀物, 橫在我們前面的人行道上, 仔細一看, 那是個臉貼地面鼻子踫地的八旬老翁, 一動也不動的趴在人行道上, 大約是起不來, 又不敢亂動,  那條小路當時沒有人行過,   我們立刻要去扶他, 太急了我跌了一跤, 所幸那不過是皮肉之痛。牽了老先生過馬路, 原來年紀大了連出去買麵包都很危險。他點了頭表示謝意
 
才過了馬路, 我正在告訴喬: 「幸好我們及時遇見他, 不然他得伏在地上多久啊? 都凍成冰棒了。」喬忍不住笑著, 覺得老人家摔倒了自己爬不起來, 也未免太誇張。
 
喬說騎大馬路比較安全, 但我決定走石磚路, 因為萬一在大馬路上摔了, 撞上後面的來車很危險, 郤不曉得石磚路上易結薄冰, 更不安全。我們一路說說笑笑,騎不到 五分鐘, 突然一陣尖銳的痛楚從尾椎上升到整個背脊, 我痛得暫時無法呼吸, 當時我摔在路中央, 後面的來車緊急剎住, 我想站起來走到路邊, 郤無能為力, 只好手腳並用的爬到停車道上, 車座上的女駕駛己經嚇傻了, 我猜我一定是狼狽不堪, 她才會有那樣的表情, 喬第一次看見媽媽那麼無助, 看得出他強作鎮定, 問我還好嗎?

那時我己經說不出多少話, 艱難地呼著氣, 我猜我大概是嚴重內傷, 看見喬神色凝重, 我第一個感受是:  幸好平日我經常和他談論生死, 談論精神和肉體, 現世的肉體生活是暫時的, 但精神永恒存在。所以他永遠不必害怕驟失親人的痛苦和無助, 他們一直都在, 郤不是以肉眼可見的形式。最後一次談到這事時, 喬說: 「我不確定妳說的是不是真的, 所以我還不想現在決定相信神存在。」他沒有遭遇過任何能使他親自體驗向神呼求的機會,所以那天 跌跤時, 我看著因懼怕而嘴唇輕微顫動的他, 暗自希望他會回想起那些對話, 因此可以面對損喪的變局。
 
對面一輛車立刻跑來兩個人, 看了我的樣子就立即要送我到醫院急診, 喬鬆了一口氣, 但他不跟我去醫院, 說他趕著去上學, 我想他是嚇壞了, 沒有勉強他。那兩位好心人送了我到急診室, 向醫生說了情況, 並告訴我他們將我的腳踏車放在停車處, 就匆匆的走了。我立即被帶去照X光, 過程進行的很順利, 我果然用到了身份證和健保卡, 之後護士安排一張病床給我, 看見同室裏的重症患者, 我心裏沒有恐懼, 在生命轉彎的時刻, 一種異常清晰的安定感又向我襲捲而來, 那是我十分熟悉的感覺, 倘若我真是得住院或將因此不良於行, 也會安然接受, 除了它會給生活帶來許多不便。
 
醫生來了, 給我兩顆止痛藥 , 我可以休息到不痛了再回家, 還好沒有骨折或裂損, 他說。下午回到家, 只能躺在沙發上, 稍微動彈, 全身疼痛( 後來中醫說是脊椎錯位)。下午喬從學校回來, 立刻坐到身邊, 十分懊悔地說:「我在學校時, 一直想我應該陪妳去醫院。」

「為什麼你沒有呢?」
「我不要看見妳死。我看見妳趴在地上時, 我好痛好痛, 可是我必須鎮定, 而且我也做到了。」
「可是正是那時候媽媽可能需要有個人在身邊, 辦手續什麼的, 你可以幫忙。」他十分懊悔。
「下一次家人需要你的時候, 你要留下來。」他點點頭。我忽然領悟到, 父母給孩子的常常是無條件的愛, 但是, 我並沒有教他, 他也有被親人需要的時候, 如何付出愛也是需要學習的。
 
他說見了我被車載走後, 一路上不斷向神禱告, 求神讓媽媽活著。「那一刻我想神應該是存在的, 而且我願意相信。」他說。這似乎是人類的自然傾向, 當面臨巨變而承認自己對它無能為力時, 人很自然尋求來自更高源頭的力量和安慰。
 
 我在醫院時, 他回到家才發現忘了向我要鑰匙, 進不了家門,鄰居見他一個人在雪地裏靠著牆站著, 好心的領他一起吃中飯。
「有人幫助真好, 你想想萬一今天路上沒有人幫助我們, 我們的情況會有多糟, 我們甚至不知道醫院怎麼去, 所以對需要幫助的人伸出援手有多麼重要, 你今天在這裏扶起一個陌生人, 可能明天在別處有陌生人幫助你的親人。」

「可是一定會有人幫忙的, 不可能沒有。」
「那是因為一直都有人選擇伸出援手, 所以這種行為被認為理所當然, 但不是每個國家都這樣。 」
「不是嗎?」他疑惑的歪著頭。

「人不總是做對的事。 你覺得一定會有人幫忙, 是因為你常常遇到主動幫助你的人, 所以別人需要你時, 你也會很自然幫助別人, 一個小小的行動, 不管是善行或惡行, 都具有傳染力, 如果越來越多的人選擇冷漠, 那麼助人在這個社會裏也不再那麼理所當然。」

*
我想起不久前在網上讀到的許多因助人而遭誣陷的事件, 如:南京一市民彭宇在下車時, 見到一位摔倒的老太太, 好心將之扶到路邊, 並在其親屬到來後一起送到醫院, 還墊付了200 元醫藥費, 三個月後老太太告上法庭, 判決結果是彭宇應賠償40%損失費, 計45876.36元人民幣。法官宣判的依據是: 「不是你撞的, 你為什麼要送?」( 難道助人也違法嗎?) 
 
另一位河南19 歲的大學生李凱強扶起倒地老太被判赔7.9万元人民幣, 對學生來說那是一筆大數目, 這類誣告事件層出不窮, 以致某市中心人工河内三名9歲女童溺水時, 有近百群眾圍觀,人工河水最深處只有1.2米。

記者採訪一名當時在場的觀者之一:「看到那三個小生命在你面前掙扎死去,你没想過要救人嗎?」
他說:「我也想救,但不敢啊,報上說南京一個人做好事扶個老太被判賠4萬5千元。這3個小女孩救起来没事還好,要是有什麼問題,我幾條命也不够賠!
 
我想將這些事也告訴喬, 但還沒有想出以什麼方式說, 也許等他再大一點, 等他對人和社會有更多的認識的時候。可以想見, 在一個不公義的社會裏, 做父母的即使想要教育孩子成為一個有正義感的人, 也是一個很大的挑戰, 我們希望他正直的同時又怕他受傷害, 大概這是大多數父母的憂慮。


==回應===
我認為,一個受教的人才能成為一個教育家
這種教育家不是說要多偉大的,像是李家同那樣的教育家
而是最基本的,比如一位父親或是一位母親

在人是不可能百分之百完美的情況下
如果父母犯錯了,或是小孩子說對了
我們是否能夠心平氣和的說對不起,說你是對的?

*
我們是否又能把握每一次的機會教育
教育自己提醒自己
也把重要的觀念傳達給小孩聽
讓他們思考讓他們懂?

*
我沒有很偉大
大多數時候我也冷漠
因為我恨透了熱臉貼人的冷屁股

不過,當心痛這世界的墮落和黑暗的時候
有些真理,還是要身體力行的去實踐才行。

*
對此,我僅用這篇文章
向身為母親也身為教育者的瑪妮,深深的一鞠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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